回塘

背上我的小书包,全年无休暂不更新。
封面是帅气少锡写的。

[周江]这樱花树下直到永远吗?


校园 江波涛第一人称
01和06现在,02-05高中回忆。

 
Bgm 他和她-王源

 00

昨天的他,听着他说话,暂停了滴答,这樱花树下直到永远吗?

01

 

 

再次站在这片江边,已经是毕业后的第三年了。我说的毕业,不是大学,大学的毕业不叫毕业,叫走向泥潭。我说的毕业,是高考之后的分手季。

 

 

江边的晚风是一成未变的温柔,就像上好的绸缎面料抚过侧脸,裹挟着十足感性的熟稔情结,不可避免地把我吹回了那三年的回忆里。

 

 

高中三年的回忆关乎青春,关乎梦想,未必热血,但一定值得铭记。

 

 

于是我以此为由,任性一回,去重温一次有“周泽楷”三个字的青春印象。我解锁手机,把随机播放的网易云关掉,从文件管理里翻箱倒柜,迟疑着点开《他和她》——是首舒缓的男声,演唱者我早已记不住名字,颇为抱歉,不过这不能怪我,好些年没点开,好些年不敢点开。

 

 

手机屏幕上跳出系统提示:“请选择打开方式。”

 

 

我把可选的软件看了个遍,qq是首选,发送给好友,不知道哪儿生出来的奇怪想法,我选了这种方式,发送给置顶联系人——周泽楷。

 

 

于是手机自动跳转到QQ聊天界面,发送音频文件时间为2018/6/13 19:22,与上一条的2015/6/13 5:32 相隔甚远,不计时分秒大抵能算为期一年。

 

 

于是我思维跳脱地得到了上一个疑问的答案,哦,这种奇怪想法应该是“放不下”,从心而生。

 

 

02

 

 

“江波涛,说一下你的答案。”

 

 

我突然被点到名回神,模拟卷铺开在桌面,空着手起立——六月燥热,天气误人,困意就一阵一阵袭上心头,我方才有模有样地点头回应老师,实则早已萌生睡意,自然是在状况外,不知道回答哪一题。

 

 

同桌把中性笔笔盖一阖,“啪嗒”一声,我余光瞄向他,他状似无意地转动着头重脚轻的中性笔,又“啪嗒”一声掉在我桌上。

 

 

老师轻咳了两声,我从桌面上捞过卷子:

 

 

“我方认为,陪读对高中生成长弊大于利。”

 

 

我端起立论的腔调很像那么一回事儿,老师脸色好转,我继续道:

 

 

“首先,高中生已经具备自主学习能力,无须陪读。相反,陪读挤占了高中生的自主学习空间,不利于独立思维的培养;其次,陪读实质上是变相的溺爱。家长无心中酿成高中生无所依不知所从的不良学习习惯。”

 

 

说不上艳惊四座,大家早就对我的满分答案习以为常,老师似乎是想开口表扬两句,可我没停住,稍作停顿又接口:

 

 

“综上所述,我方认为陪读对高中生成长弊大于利。”

 

 

老师被噎了一句,倒也没表现出半点不乐意:

 

 

“很好,请坐。”

 

 

我长舒一口气,听着老师用一贯的口吻表扬我:

 

 

“我为什么让江波涛起来说答案?他在这类题目上从不失分......”

 

 

趁老师没往我这边看,我把桌上横躺着的中性笔打开盖,笔盖扣到尾端后放回同桌桌上,小声道谢:

 

 

“好险,多亏你了小周。”

 

 

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我早听惯了女生们捧脸状的“周泽楷睫毛杀!”,这确实是第一次亲身感受到这种“撩”。

他把手伸到我桌上,我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移过去,见他在我的卷子左下方微弯食指轻轻敲了两下,指甲敲击桌面的声音很小,他敲,只有我听。

 

 

我很默契地会意,集中注意力到他指的题号上,避免在被老师点起来重蹈覆辙。但其实我的思绪早就不在纸上,我像是打翻了瓦罐的三岁小孩,惊喜于发现罐藏的甜蜜,又担心一地破碎的瓦砾被别人发现。

 

 

我知道,周泽楷不会转笔,他没那个习惯。之所以刚才捉襟见肘地转了两下,就为了不着痕迹地给我提醒一下我要回答的问题。这种有些笨拙但是着实奏效的办法居然是校草的做法,不太符合他的性格。可却是做给我的,为我做的。

 

 

下课后离我座位较远的杜明走到我这排,拍我肩膀打趣:

 

 

“反应挺快啊,我以为咱文科小王子要挨骂了呐!”

 

 

我扬起认真写着答案的卷子:“最佳辩手永不认输。”

 

 

周泽楷“噗嗤”一声儿笑了,我刚想在杜明面前提两句我们课上的默契配合,周泽楷先说:

 

 

“对方辩友”

他突然用这个称呼,我条件反射地回应:

“四辩江波涛,你好。”

 

 

杜明憋着笑猛拍我肩膀,震得我生疼,周泽楷心灵福至地移开杜明的手,轻轻扔下两个字儿就起身出了班级。

 

 

他说,厉害。

 

 

我愣了两秒,心里横生出一种和老师表扬我时完全不一样的得意,我确实认真写了答案,经周泽楷提示才能照本宣科。答这类题,对我这个打过正经辩论的人来讲玩儿一样。可我偏要归功于他,好像能把无处安放的一种情愫安置到“感谢”一类。

 

 

好哥们,恩。

 

 

好哥们。

 

 

03

 

 

“你怎么知道我参加过辩论赛?”

 

 

午休从食堂往教室走,我躲过狂奔着回班的几个同学,在这种快节奏的高中步伐里放缓步子,终于是等到了周泽楷不慌不忙地经过我身边。我与他并肩,开口问道。

 

 

他的答案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

 

 

“俯首称臣吗?”

 

 

听起来风马牛不相及,我懂。

 

 

初三那年第一次被人堵在校门口,堵我的不是别人,是校长。他从学校角度和我个人角度阐述了我应该参加第十一届山海辩的理由,我没听进去几个字,最后他问我:

 

 

“你自己选,你喜欢辩论吧?”

 

 

我没否定,也没点头。毕竟初三了,我答:

 

 

“校长,多少影响学习。”

 

 

校长倒是痛快,他应允我,捧个冠军回来直升没问题。

 

 

之后是没日没夜的辩论准备,持续了近一个学期,我的学校排名从前五掉到第三十,任课老师和家长给我的施压实在算不上什么,我是个心理素质挺强大的人。

 

 

言归正传,周泽楷说的这句话与我的决赛有关。

 

 

决赛的对手是马来西亚的一所高中,辩题“人工智能的发展对人类利弊”,抽到反方我信心备至,比赛时我坐到二辩的位置,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初赛和复赛的几场我都是结辩。

 

 

那场质询是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精彩,我仍然能想起我的问题。

 

 

“机器有了自我意识,人类是该视之为生命予以同等对待,还是该视之为敌人尽早扼杀?”

 

 

对面的小姑娘显然没有料到我是这种直截了当的质询风格,一开口迂回地说:

 

 

“同等对待,加以利用。”我抿唇笑了,小姑娘中招了哦:

 

 

“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予以同等对待已经不能满足人与人工智能之间的能力差异,人类不得不俯首称臣吗?”

 

 

她急于辩解:

 

“当然不是!人工智能不会脱离人类的控制掌握主权......”我及时打断:

 

 

“对方辩友无法接受人类“俯首称臣”的预期结果,已经是人工智能发展对人类弊端的最好佐证......”

 

 

“不是的对方辩友。”小姑娘一时着急,居然在我的质询时间打断,我向评委微笑示意,回头安抚她:

 

 

“别着急,退一步讲,就算人工智能被人控制,如中国人工智能学会理事长李德毅院士预言:“出现的情况将是,不同利益的人群,带领各自的机器人相互博弈、对抗。”受利益驱使的控制者带来的阴谋主义和不安分因素怎么能说对人类利大于弊?”

 

 

我用余光瞄了一眼大屏幕的计时倒数,有条不紊地发问,还剩五秒时才问完,显然不能再得到答案,笑着提醒:

 

 

“希望对方辩友能在下一环节中给出正面回答。”

 

 

铃声提示分秒不差地响起,掌声雷动。

 

 

那场景如今回想起来依然让我骄傲,下场后我拿着最佳辩手的奖项与对手合影,听那个小姑娘评价我:

 

 

“真是笑里藏刀呀,你是我打过最温柔的二辩。”

 

 

她的中文发音很正,我偏头一笑:

 

 

“你也很特别,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二辩。”

 

 

小姑娘很受用,又是祝贺我拿了“最辩”,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最佳辩手是颁给决赛负方的,这不成文的规定让对手无意的一句话又提醒了我,输了就是输了。

 

 

现下周泽楷挑着眉问我“俯首称臣吗?”我第一想法是,他当时在现场吗?这样一张脸,我怎么也应该有印象才对。可我实在没法想象周泽楷辩论的样子,他少言少语,句句简短,真要定位......一四辩不行,阐述和总结需要表述完整一些,二辩倒是很有可能。

 

 

“我们打过?”我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直接问他。

 

 

周泽楷对我的歧义表述存了调笑的心思,用他饭后洗过沾着水的手过来捏我的脸,假装友情破裂大打出手的样子,实在是个顽劣的孩子性格,我被捏着脸口齿不清地又问:

 

 

“你该不是崇拜我吧?”

 

 

他彻底笑开了,揽着我的肩膀说我自恋,也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们默契地听着午自习铃声跑向教学楼,到教室门口粗气喘了几口,整理呼吸要进班级时,他伏在我耳边很是认真地说:

 

 

“很喜欢你的辩风。”

 

 

我从教室门口走到座位上,这几步路允许我胡思乱想很多,一边理性告诉自己这个高三分班后新认识的同学只是恭维我而已,辩风这种东西是虚的,一边又不可置否地相信周泽楷一定看过很多场我的比赛,处于战术研究还是个人原因,一定是对我有不一样的关注。

 

 

存了这种心思让我脸上烧烧的,被捏过的侧脸还留有他的体温一样,夏天聒噪的蝉鸣从窗缝挤进来,吵得我心里乱作一团,鼻尖挥之不去的一点汗的味道,不难闻,还有柠檬洗发水的味道。

 

 

04

 

 

高三这一年是压缩后的时间,跳跃着过。临考试那几天我身边一直空着座位,周泽楷请了三天假,我比老师还清楚其中原因。

 

 

前天晚上QQ上我问他一道物理探究,他一向对理科类比我得心应手得多。他过了五分钟才回复:

 

 

“方便吗?接电话。”

 

 

我莫名有点紧张,回了个“恩”,电话就打过来了。是陌生的没有备注的电话,我一下就接起来,那头“喂”了两声,听得出是周泽楷。

 

 

“你推导式没问题。”

 

 

他鼻音挺重,我疑惑着回应“哦”表示在听,不知道该不该关心一下他的身体。

 

 

“呃......实验步骤不可行。”他似乎也在思索我的答案为什么被扣了分,迟疑了几秒得出结论。

 

 

我问:“第三步应该先质后体?”

 

 

他四五秒没有回音,而后轻飘飘地说“嗯对”。

 

 

我没忍住问:

 

 

“你吃药没?发烧量体温了?一听就是嗓子发炎了,你平常说话没这么低沉的......听着”

 

 

他打断我:“低烧,还有题?”

 

 

我意识到自己话多了,连忙说没了,在他挂电话前又管不住自己肆意的关心,嘱咐他:

“早睡,晚安。”

 

 

他的鼻音让一贯简短的话都拖长了好几拍,答我

 

 

“好,晚安。”

 

 

就三个字,却让我产生了他在向我撒娇的错觉。

 

 

我知道是错觉,我迷恋这错觉。

 

 

放远了手机继续题海,等我爬到床上准备睡的时候凌晨两点了,我点开QQ看见置顶有三条消息,立刻点开。

 

 

“懂了?”

 

 

“[图片]”

 

 

“明后天不去学校,作业拜托。”

 

 

图片是他手写的解题思路和实验步骤,一道物理归纳演绎式探究解题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页a4,还是他特意写的,我说不敢动是扯。

 

 

另,字如其人是真的。

 

 

后来对这件事的印象加深是因为他回学校之后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

 

 

“那天,困就催你问题,谢谢关心。”

 

 

哦,他还怕我因为他打断我说“低烧,还有题?”这句生气。

 

 

周泽楷呀周泽楷,好嘛,我咬咬嘴唇:

 

 

“你那语气就是嫌我麻烦呀,啧啧啧”

 

 

他不知如何解释,一边摇头一边把我给他记的课堂笔记贴到他的笔记本上,我还想再逗他几句,可是看着他的字体中掺杂着我的笔迹,就觉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真是世界第一好同桌。

 

 

06

 

 

回忆是无休止的,“周泽楷”这个词条在我的脑海里搜索,能得到数不尽的信息,这些无法回溯到尽头的、不见天光的情愫,现在被一通电话打断。

 

 

屏幕显示没有备注,可我认得这串电话号码。当年他问我“方便吗?接电话。”

今天他没问。都怪他,我陷在回忆里出不来,不太方便听他说话,会不可避免的想到他低烧后略微沙哑的嗓音,耐心指正和讲解,还有拖长尾音的晚安。

 

 

铃声响了两次我接起电话。

 

 

“歌是我不小心发过去的!打扰到你了?抱歉抱歉,挺好听的可以点开听听。”

 

 

“好。”

 

 

我听见他那边嘈杂人声似乎在起哄,他应该是躲到哪一个人少的角落,杂音渐少,他放起音乐。

 

 

“听着他说话

暂停了滴答

这樱花树下,直到永远吗?”

 

 

是《他和她》没错,却不是我发的那个版本。是清唱,变声期的男声尾音处理得不那么到位,还好像有哭过的颤音,听着矫情却动人。是我的清唱版本,啊,是毕业喝醉了那次,被人怂恿着告白暗恋对象。好多同学喊着说“江哥唱情歌”,周泽楷当时坐在ktv L形沙发拐角处,安静地看着手机,我那会儿觉得被他这样温柔注视的手机比我幸福得多。

 

 

人不如苹果。

 

 

借着三分酒气七分情义唱了《他和她》。

 

 

那时候我很长远地想,如果哪天收到了周泽楷的请帖,我要送一个特别厚的红包,装好百元大钞,一张一张亲手放进去:这张是我对他私下里一年份的暗恋,那张是我不明心迹时小半个学期自以为是的兄弟情义,还有每个学科抄过的笔记,数不清多少次随堂检测借过的橡皮,瞌睡时他温柔的敲笔声响,我问他物理题目时在他引导下得出正解,他仰着笑脸打过的无数个响指。

 

 

这些量词都模糊的动作,充斥着我对他和他留给我的青春回忆。我不让他知道,但我要偷偷送还给他,即使他不知道我这么一个男生也喜欢过他,我也要用哥们儿的身份,敬他一杯喜酒,至于白头偕老,我万万说不出口。

 

 

我这儿胡思乱想着毕业那年的矫情,清唱的《他和她》已近尾声,周泽楷,二十几岁的周泽楷和十八岁一样,对我说了“很喜欢”三个字,这一次他没提“辩风”,他说:

 

 

“好听,我很喜欢。”

 

 

我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话,只能问:

 

 

“你偷着录的?这么崇拜我吗?”

 

 

他笑:“不是,是喜欢你。”

 

 

我错愕的接受了这个迟到了三年的表白,不敢确认周泽楷是否早已明了我对他的意思,他却鲜有地主动开口:

 

 

“方便吗?”

 

 

“恩?”

 

 

“来附中,门口等你。”

 

 

我让他别挂电话,招呼了一辆计程车往高中校园赶,老远看见校门口的樱花树下站着一个一米八的大帅哥,我的大帅哥。

 

 

大叶早樱这时节落了个干净,大概因为落了个干净,我才觉得站在樱花树下的周泽楷,比凋零的樱花要永远得多,美好得多。

 

 

他是我的整个初恋,整个青春。

 

 

我心里那杯最爱喝的柠檬气泡水在天光下悄无声息地把玻璃杯内壁贴满了气泡,一见到心上人就自动加热,咕嘟咕嘟蒸腾出数不尽氤氲不散的喜欢。

 

 

我猜夏天的味道并不是汗水的酸,那种青涩的味道,是恋爱发酵。

 

 

我下了车跑过天桥到他面前,有点喘,还是等不到平息就唱:

 

 

“这樱花树下,直到永远吗?”

 

 

我自己听得出有些跑调,嫌弃自己毁气氛能力非凡,可我的专属救场王又一次默契配合我,他接着唱:

 

 

“抱紧我每分钟 指尖不许滑落”

 

 

不是上下句,词被他私自串改,可我觉得再好不过。我还想接着唱,唱给他握着藏掖了好久的喜欢,可他不许,他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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